一个国贫县的教育逆袭 ——贵州省黔西南州望谟县教育质量提升之路

2020.11.06点击:

一张高考光荣榜,伫立在贵州省黔西南州望谟县新屯村村口。榜上显示:1962年,村里走出了第一个大学生;1993年,村里有了第一个留学生;今年,15名大学生榜上有名。


  望谟是贵州省14个深度贫困县中最贫困的县之一,该县副县长、教育党工委书记谢金金坦言,望谟穷在面上的是交通不发达,与外界的沟通联系不顺畅,但实质上而言,是穷在教育,贫在人才。


  近年来,望谟县把教育作为拔穷根的根本,把最好的资源给教育,教育质量实现快速跃升。今年,该县本科录取人数全州排名第三,书写了穷县办好教育,学生“低进高出”的典范。


  一切为教育让路


  从望谟县城出发,沿县道驱车大约两小时,在乐元镇平寨村平朗小学校门口,路“断”了。


  几年前,平朗小学没有围墙,从望谟县通往贞丰县的县道,就从学校教学区和生活区之间穿过。2017年,政府为了改善办学条件,把这条县道“断”了,改由学校南面绕行,原来的县道如今已是学校的跑道。


  县道变跑道,成为望谟“一切为教育让路”的生动体现。


  “望谟县群众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,是望谟县贫困程度深、贫困面广、脱贫任务重的主要因素之一。想要脱贫致富,不只先修路,更要重教育。”今年4月,在黔西南州教育大会暨全面实施教育立州战略推进会现场,谢金金说。


  近年来,望谟按照“高中聚集、初中进城、小学留镇、村办幼儿园、保留必要的教学点”的思路,进行校点布局优化调整,新建、改扩建了一批学校,学校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因布局调整而空出的编制,优先补充义务教育学校,全县行政事业单位核定编制1万多个,教育系统编制占到了一半以上。


  在土地和经费紧张的情况下,望谟拿出最好的地块建学校,优先安排教育资金。据望谟相关部门统计,2016年至2019年,平均每年县级财政花在教育上的投入占全县财政投入的23%。


  望谟民族中学占地268亩,曾是县里最平整的一块土地。新校区建设初期,有人算过一笔账,如果将这块土地出售,差不多能卖4亿元。这一数字与望谟县2019年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相当。


  望谟民族中学副校长韦昌勇进入学校已32年,在他的记忆里,老校区只有4栋楼,校园只有新校区的五分之一大。


  教师刘锦旭对那时“捉襟见肘”的情景记忆犹新:“学校面积太小了,学生很少做操,也没有地方活动,一到冬天,一个接一个生病。搬到新校区,学生们的体质明显好转。”


  最好的土地办教育,最多的编制给学校,最多的经费在教育,望谟举全县之力,全面推动教育事业发展,彻底撕掉了教育弱县的标签。


  学生“低进高出”


  “来者不拒。”谈起学校的生源,望谟县实验高中副校长刘秀祥说。


  实验高中今年680名学生参加高考,录取318人。而3年前,这批学生的入学成绩很低。


  民族中学每年招生名额的一半是指标到校生,意味着每年都有文化课基础较弱的学生入学。而自2014年高考录取人数首次破百后,民族中学“一年一个样”,今年,学校走出了905名大学生。


  “低进高出”更能体现一所学校、一个地区的教育“硬实力”。


  2015年8月,民族中学正式启动申请贵州省级示范性高中。课堂优良率是一个重要指标,那一年,韦昌勇组建了一支由教务处、学科组长等组成的听课小组,在全校开展听课活动。


  学校请来专家,给教师讲什么是一堂好课,怎样才能上好课。“老师眼里要有学生。”这是韦昌勇至今仍印象深刻的一句话。正是这样的理念,改变了学校“满堂灌”的课堂,从某种程度上也改变了学校。


  为使理念落地,学校设计了“导入—学生自主合作探究—展示互动—教师总结—作业检验”的课堂教学模式,各科再结合实际形成本学科的教学模式。


  2016年,民族中学成功创建三类省级示范性高中,结束了望谟没有省级示范性高中的历史。


  最大的变化体现在课堂。“老师的提问有了回应。”韦昌勇说,学生参与课堂的积极性提高,思维能力得到提升,成绩的提高水到渠成。


  实验高中近3000名学生中近一半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子女,刘秀祥还记得刚入校时学生迷茫的眼神。他认为,最主要是先让学生“找到自己”,激起内心的斗志。


  对学生“低进高出”,刘秀祥深有感触:“贫困地区的孩子,只要拉他一把,他就懂得感恩和努力。”


  老师“陪”出来的进步


  刘锦旭右胳膊内侧有一条长长的疤痕。2018年5月,她在上班路上出了车祸,右胳膊肱骨骨头粉碎性骨折。此时距离班上学生参加高考只有21天。


  放心不下学生,出院第二天,刘锦旭打着绷带回到班里看望学生,“别的班都有班主任送考,我也要去送我的学生”。高考完,她又全程指导学生填报志愿。当年,刘锦旭班上有45人考上大学,而她的右胳膊至今使不上劲。


  当教师是个“苦”差事,用刘秀祥的话说:“学生的进步很大程度上是老师‘陪’出来的。”


  刘秀祥一周有5天住在学校,他在学校的家就安在学生宿舍一楼。“不少学生从小就是留守儿童,他们缺失的关怀,很多时候需要老师填补。我们的老师,有的早上6点到校,晚上11点才回家。”


  同事杨通鸿曾与刘秀祥一起查寝,规定早上6点起床,刘秀祥5点40分就等着播放音乐。晚上,教师和学生都睡了,他还在检查。跟在刘秀祥身后,杨通鸿常常感动,他明白了“要给学生最长情的陪伴”,也明白了“做教育真的可以实现人生价值”。


  民族中学食堂后面是教师公租房。“尽管学校没有要求,但很多班主任都会主动申请住校,除了回家睡觉,其他时间都在教室和办公室。”该校教师黄秋梅说,有的教师盯完早读,再送孩子上学。


  韦昌勇提及对教师激励政策,县里出资给全校教师发奖金,每人每年最多的能拿到近3万元,职称评定、岗位晋升和评奖评优也会有优待。


  刘秀祥回到家乡的8年,是望谟教育快速发展的8年,也是望谟百姓扭转“读书无用”观念的一个阶段。从很多人上不起学到没有一人因家庭贫困辍学,从考不上大学到能考上大学、改变命运,乡亲们看到了读书的力量,反过来更重视教育,更加认识到教育是彻底改变世代贫困宿命的根本,是真正能走出大山的那条路。(本报记者 王家源 单艺伟 禹跃昆 梁丹)

来源:《中国教育报》